「蘇鳶尾,今夜是你與本王的大婚之夜,你一昧冷着張臉做什麼,你該笑,立刻給本王笑!」
他掀起蓋頭瞧見女子的眼淚簌簌落下。
怒意襲上心頭。
一把將她推倒在大紅喜被上,信步俯貼着她……那隻妖孽的手緊緊捏住她的脖子,只要稍使點力便可掐斷。
瓦牆之外暴雨傾瀉,瓦牆之內雕樑畫棟、囍燭搖曳。
他字字妖邪。
仿如高嶺之花,於殺戮中綻放,冷暗戲謔。
「蘇鳶尾,做本王的秦王妃你難道不開心嗎?」
「你一個商賈之女,本王讓你做王妃還委屈了你不成!何故喪着臉?」
「莫不是你還在念着那個男人?」
「本王命令你!立刻給本王笑!」
秦天楨句句凌戾,繼而伸出左手捏着蘇鳶尾的臉,
「笑!」
「快笑!」
「快給本王笑!」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貼在蘇鳶尾耳側,仿如譏誚。
可蘇鳶尾如何笑得出,在她看來,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和世上的女子一樣都想和自己的心上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今日本是她和逸塵哥哥的大婚之日,是這個臭名昭著的魔頭毀了她和逸塵哥哥的大婚,殺了逸塵哥哥,強行擄走了她。
一天之內她遭遇了喪夫、搶親,此刻又被人欺辱。
念及此處,蘇鳶尾怒不可遏,吐出一句:「滾開,你個腌臢東西!」
蘇鳶尾一雙凌冽的眸子怒瞪着他。
她恨他。
他捏着她的脖子,那兩根形似龍鬚的青發恰好落在她的眸間,這是她第一次離這張妖孽無比的臉這麼近 ,近到她幾乎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南秦嗜血狠辣臭名昭著的秦王殿下,秦天楨。
他雖喚作秦天楨。
內心卻一點都不天真。
大徽一十四年,定遠大將軍秦寸聯合周、代、岷、齊、飍、楚六大藩王舉兵造反,皇城淪陷,天下易主,暨國號為秦,尊溫秦宗……
大徽滅國,偌大的大徽皇城被屠殺地滿目瘡痍,不見人間,而年僅三歲的徽音小公主被人救下逃過一劫,而後被一商賈收養,取名蘇鳶尾。
那年,她才四歲。
國破家亡,被人改名換姓後收養成了如今的蘇鳶尾,庶民蘇鳶尾。
次年,秦寸的弟弟叛亂,天下一分為二,以涯猗河為界割為南秦北秦。
那年,他九歲。
以質子之名被送去北秦為質……可在這強者生、弱者亡、智者興、愚者衰的世道,他踏破荊棘殺出了一條生路,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秦天楨。
又何來天真。
此刻。
她的眸,充斥着血絲,滿是厭惡。
可。
就是這副厭惡的模樣,徹底激怒了他。
他狠扯着她的唇,硬生生扯出了一個笑的唇形。
「我的王妃,今夜是你與本王的大喜之日,何故哭喪着臉,給本王記住,要笑!」
「像這樣笑!」
為了證明蘇鳶尾嫁給他是開心的,他強行在她唇頰划出這抹弧度。
是不甘!是不願……是這場大婚的儀式!是一個人的自欺欺人!
驟然。
她蒼白的唇角邊流下一簌殷紅。
染紅了他的手指。
他下意識地放開了她……他以為她咬舌自盡了。
他捨不得她死。
可直到指尖湧上一股痛感,他才察覺是他的手指被咬破了。
他抬首凝視着血痕,微微合眸,親吻上去。
下一刻。
那染血的唇朝她襲來。
「蘇鳶尾,你竟敢咬本王!」
「呸!」蘇鳶尾將血狠狠地呸到他身上,抬起那雙凶煞的眸,看着他,冷唇微勾,「真是不要臉,哪裡來的新婚之夜,誰是你的王妃?我只不過是你搶來的玩偶罷了,少在這裝模作樣!」她綻開一抹詭異的笑。
「哈哈哈哈……秦天楨,你果然如他們口中所言,是個不折不扣臭名昭著的魔頭!」
她狠咬着牙,「我告訴你!」
「今日!」
「你毀我大婚!」
「殺我夫婿!」
「搶親至此……還妄圖我對你和顏悅色!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有朝一日我必定會親手殺了你,替逸塵哥哥報仇!!!」
「哈哈哈哈~」
她笑得癲狂無比,猩紅的眸底滿是恨意,深入骨髓的恨!
整個婚房,雖是燭光搖曳。
卻如冰窖一樣涼薄凄苦!
她只知道,她是商賈蘇府的二小姐,和隔壁宋家的小公子宋逸塵定了樁姻親,他們就要成親,她要做這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就是面前這個男人毀了她原本的幸福。
宋家是小門小戶,不敢和秦王殿下這種皇族簪纓作對,可她的阿娘竟然也活生生咽下了這口惡氣,眼睜睜看着她被擄到了秦王府。
她咽不下這口惡氣,她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此時,他掃到她紅暈腫脹的手,一把將她從大紅喜被上拉了起來。
「本王還忘了,白天的時候那男人摸了你哪只手?」
「是不是這隻?」
「是不是!」
他捏住她的左手質問着。
氣勢逼人,令人生畏。
白天搶親的時候宋逸塵那小子死拽着她的手。
他看見了。
也牢牢記住了。
「來人,端盆水來!」
「來了,來了,殿下!」
下人們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端了半盆白瓷盆水。
「退下。」
「諾。」
婢子們將盛了溫水的瓷盆放在梳妝台上便匆匆退出了房間。
不敢滯留。
他將她的雙手猛塞進瓷盆中。
「洗,給本王洗!」
「立刻洗!」
「洗得一塵不染!」
「撲通……」大紅瓷盆被她用力打翻,灑了一地。
連他的大紅衣都被濺**。
下一刻。
她嵌着深入骨髓的恨。
拔下髮髻上的銀簪直直插入秦天楨胸口,涼薄至極:「魔頭,我要殺了你!」
只聽咖嚓一聲,銀簪刺入他的胸膛,隨着他身體冷顫一下,大紅衣滲出了血跡,而後嘴角也流出了血跡……原本以他的反應是可以避開的,但他剛才已被攪亂了心緒,亂了方寸。
失了心。
而且,面對蘇鳶尾他是沒有任何防備之心。
這簪雖不致命,卻剜着他的心、削着他的骨。
千瘡百孔!
下一刻,
他狠咬着牙,眉頭深鎖…
右手用力拔出銀簪,然後扔到地上,「蘇鳶尾,你不就是在為那個男人哭嗎?」
「如今還要為了那人謀殺親夫了不成?」
下一刻。
秦天楨將她一把按到矮桌上,左手捏着她的臉,質問道:
「啊?你就那麼喜歡他?」
「好,本王今日便遂了你的意,現在就帶你去見他!」